雌競、pass焦慮與安全感的缺失
為什麼我們總嫌自己不夠pass,總會陷入自卑和焦慮,總不自覺地參與到雌競之中?

本文中,「妳」與「你」不做區分,同理,「他 he」、「她 she」、「they」也不做區分。

另外,我不會再文中說順性別男性面臨的問題,我不想在這裡照顧順性別男性自尊,如果你不想看,趕緊關掉,然後ban掉這個域名。

雌性競賽或者說是雌競,實際上是跨性別群體當中常見的一個現象。它表現為進入某一個討論環境後,發布自己女性化的材料(如食品)來換取他人的讚揚、羨慕,同時自己獲得滿足感的這種現象。從我個人的經驗與分析來看,這個行為本質上實際是安全感的缺失和讚揚的缺失的直接結果,我稱之為一種「pass焦慮」。

為什麽pass焦慮會存在,為什麼我們對自己的容貌會有強烈的不自信,以至於成為一個常見的現象,大概是因為社會,尤其是中國社會,對於美的標準是很死板的,對於不符合「標準美」的事物是沒有任何容忍的,而且也沒有任何人讚揚過我們,說我們已經成為我們所希望的樣子了,或者讚揚我們已經非常美了。所以,許多人被迫要對自己進行「標準美」化,比如許多女性需要一年將幾千乃至幾十萬元花費在化妝品、整容手術之類的東西上。

但實際上,這些東西實際上是社會對女性的集體壓迫,它是一種規訓、它不應該存在。但是由於父權制度,它存在了,並且成為社會中讓人們習以為常的一件事。這種情況下,對於女性,如果沒有對這種「習以為常」的事物進行思考,也就會不知不覺當中也會去迎合男性凝視。這不是女性的錯誤,不思考不是錯誤,同樣不思考的男性因為不會面對這種問題也沒有人責難他們。所以說,這本質上是制度的錯誤,甚至可以說,是所有維護這套制度的人的錯誤。我想到一個問題「為什麼抗議的總是女性?」,有一個回答是:「作為女性,她們生來就需要不斷革命。」自然,作為跨性別女性,我們需要更多的革命。但很諷刺的是,女性權利主義者有時候還會排斥跨性別女性的權利保護,以至於我們需要努力將跨性別女性的權利正名。當然,這並不意味著跨性別女性權利和女性權利迥乎不同,只是說,某些情況下,女性權利運動排除跨性別女性權利的時候,也排除了一定的女性權利。比如在跨性別還沒有成為公共議題的時候,我就聽說過,有女性因為男性化而被霸凌;部分順性別女性運動員因為服用睪酮提高成績而出現鬍鬚等性徵,進而影響日常生活。我也能想像,這些問題也不僅僅是像男性的順性別女性的問題,也是像女性的跨性別男性等等群體的問題。

說回來,男性凝視實際上是希望女性把自己打扮成男性所希望的樣子,而如果我們服從這種指令,那實際上就是一種自我的物化。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力,而這個美可以是多樣的,我尊重你去成為一個你認為的美的樣子,哪怕你認為的美,但這並不與我所說的沖突,因為我們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美,而不是讓社會決定我們要成為什麽樣的美,如果你仍然希望成為「白幼瘦」,ok。男性凝視問題是,它是一種對女性的規訓。而且,它對先天條件、經濟條件等一系列人類無法控制的東西提出了要求,並對違背這種現象的女性施加了極大的懲罰,比如說網上有非常多,對於女性容貌和身材侮辱、在用人單位中,對女性有額外的容貌要求等。

這實際上也反映出了整個網絡還是男權社會的一個縮影,我們應該要去打破這樣的一種偏見、打破這樣的一種桎梏。女性完全可以是多樣的。我想用一些詞語去描述身材,但我卻發現絕大多數詞語已經被賦予積極或消極的意義,人們就會認為對於女性苗條是好的、健壯是壞的。那麼,我們就用一個非常客觀的標準,體重、腰圍、胸圍數值的高和低。我想說,我們並不需要去為了他人迎合他人而去改變自己,除非這改變是你也希望。因而我的理解是無論是跨性別女性,還是順性別女性,我們與其改變自己,不如去改變這個社會,改變男權體系下對於美的定義。只要是健康的,那麼就是開心就好。對於不符合你認知的情況,我們也應該包容,比如藥物都有可能導致肥胖、化療可能導致脫髮。我們很容易就陷入認知陷阱,把不符合自己定義的東西都打上負面標籤,然後去抨擊它;把符合自己定義的東西神聖化,去迎合它。

我們都應該包容與接納任何表現,不是處於憐憫、同情,也不是出自恐懼和道德壓力。包容,是因為都是平等的。但也說回來,在芬蘭,這種事情雖然好了很多,但也存在,這也是我有點悲傷的。當局和各種機構都在努力改善這種情況,算是做了好事,但很多國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
當然,我也明白,我所說的一切都非一日之功,尤其是在現在的這種規訓下,我們不可能簡單的放下對「所謂美」的追求。但如果有一天,比如在手術後,或者女性身分生活後,會突然理解這些事情,那也是非常棒的。至於現在,可能我們能做的,就是先不要給他人這種壓力與焦慮了。


Last modified on 2022-11-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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